戈壁雨季巡線記

閆 玲

沿著準格爾盆地一路向北，烏倫古湖靜謐地鑲嵌在戈壁荒漠間。廣闊湛藍的湖水上，奎北鐵路架橋穿行而過。2011年，奎北鐵路全線通車，成為新疆煤炭與礦石的運輸通道，每年運輸量可達150萬噸。福海站派出所駐守在奎北鐵路旁，管轄著其中237.6公里的線路。

“東邊晴西邊陰，南邊打雷北邊下雨”，這句當?shù)氐乃渍Z說的是湖區(qū)包含湖泊、沙丘、濕地、荒漠等多樣的地理環(huán)境，也是說這里多變的天氣。隨著秋季來臨，湖區(qū)也迎來了雨季。

“今天我們?nèi)グ鸵襞瑺査淼滥沁吙纯矗瑤Ш梅篮檠b備。”福海站派出所副所長巴特爾漢和線路民警李家樂一大早便出了門。隧道周圍有多個防洪區(qū)段，陰雨數(shù)日極易引發(fā)山洪災(zāi)害，這片區(qū)域也因此成了民警巡線的“重中之重”。

一望無垠的荒漠上便道泥濘，到處呈現(xiàn)出單調(diào)的黃色。常年巡線的民警都知道，這些經(jīng)過雨水沖刷、變得松軟的沙土下往往隱藏著一層厚厚的黃泥，走在上面稍有不慎，就會腳底打滑，摔個底朝天。

“第一次巡查這一區(qū)段的時候，就讓我長了記性?！卑吞貭枬h回憶，“那年雨季到來之前，我還特意提前走了一遍線路，沒想到還是低估了路況的復(fù)雜，加上突然刮起的大風，等我巡查到這里時完全找不著方向，最后還是在師傅的幫助下，滿身狼狽回到了所里?！?/p>

派出所轄區(qū)內(nèi)有近百座橋涵，大部分用于泄洪排水。相較于過人過車的橋涵，泄洪涵洞更為矮小。雨水的沖刷使上游的枯木枯枝和建筑垃圾一并滾落下來，極易堵住涵洞，造成安全隱患。

“走，去前面看看。”來到一座橋涵前，陷入黃泥中的幾根粗大的枯樹枝已經(jīng)在涵洞下形成了小范圍積水?！按畎咽?，我們順手清理了?！崩罴覙访摰粜m剛剛踏進去，就被冰涼刺骨的積水激得打了個寒戰(zhàn)。

巴特爾漢從枯樹枝的一頭下手，使勁拉出了陷入黃泥中的部分樹枝，李家樂快速抓住樹枝尾部，兩人一起把幾根枯樹枝慢慢抬出了積水坑。積水迅速變淺，向前流去。處理完涵洞的堵塞情況，兩人在車上暖和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。

越往戈壁深處無人區(qū)段巡查，風沙走動的情況就越發(fā)嚴重。一路走走停停，李家樂細致地記錄著沙丘的公里數(shù)。冷鋒過境，戈壁上便又多了幾片移動的沙丘，短的有幾百米，長的有近一公里?！斑@幾天的風不太大，沙丘都還在可控范圍內(nèi)。”李家樂高興地對巴特爾漢說道。每次巡線，他們都會重點標記沙丘的移動方位，預(yù)防因為沙丘堆積，導(dǎo)致鐵路防護柵欄凈高度不足的情況發(fā)生。

幾小時下來，兩人已是饑腸轆轆，停下車，正準備吃幾口干糧，眼尖的巴特爾漢卻發(fā)現(xiàn)了一絲不尋常。

“家樂，你看那是不是有一頭駱駝？”他指著線路旁的便道問?？拷蠖税l(fā)現(xiàn)，駱駝?wù)诘厣洗驖L，并發(fā)出“呼哧呼哧”的聲音，駱駝周圍有一些血跡，駱駝身后還“掛著”兩條腿……

這是一頭正處于難產(chǎn)狀態(tài)的母駱駝。對牧民來說駱駝不同于牛羊，兩年生一胎，駱駝奶更是牧民的主要經(jīng)濟來源之一。

巴特爾漢趕緊走到母駱駝身邊，先是輕輕摸了摸它的頭，然后回想著家中親戚為駱駝接生的樣子，決定自己為母駱駝接生。只見他雙手抓著小駱駝露在外面的兩條腿，順著母駱駝呼吸的節(jié)奏，慢慢向外拽著小駱駝。僵持了近十分鐘，察覺到母駱駝的嘶吼聲正在變?nèi)?，巴特爾漢猛地一拽，一頭小駱駝出生了……

等到小駱駝吃上了第一口奶，牧民也終于趕到了?！靶液媚銈儊砹耍橊勔怯惺裁辞闆r，我的損失就大了！”激動的牧民握著巴特爾漢的手說道。

揮手拜別了牧民，他們一路飛馳，繼續(xù)前行。近200公里的無人區(qū)，遍布羊腸小道和斷頭路，這一趟巡線下來，巴特爾漢不停地在手賬本上寫寫畫畫，每次返回所里，他都會更新自制的地圖，轄區(qū)大大小小的便道和牧道，他都要清清楚楚。

“師傅，那邊來了一輛車！”前方有一輛車出現(xiàn)在他們的視線里，李家樂喊道。

“警察同志，我們迷路了?！币姷矫窬瑥能嚿舷聛淼娜粟s緊向他們說明情況。這里是金絲玉和寶石光的產(chǎn)地之一，每當暴雨過后，許多埋藏在地下的石頭會被沖刷出來，因此吸引了大批前來撿石頭的人，這三人就是因為撿石頭迷路的，看到警車他們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。

“跟著我們走吧，帶你們出去。”夕陽的余暉漸漸隱秘在地平線下，天黑以后，無人區(qū)看不見一絲光亮，安全系數(shù)將會大大降低。考慮到此，巴特爾漢加快速度，一路將三人護送至了返程的高速路口。

星空下，紅藍相交的警燈伴著夜色默默返航，鐵路在哪里，這道燈光便穿梭在哪里。

（作者單位：烏魯木齊鐵路公安局奎屯公安處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