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 魏煒

春日的一天上午，我們一家到河邊去散步。陽光正暖，和風(fēng)煦煦，河流靜謐，遠山如黛，感覺很美妙。河邊有根柳枝，我興之所至，折下一根柳條，做了一個小柳笛，放在嘴里，“滴滴”地吹著。

兒子先是驚奇，接著就是景仰：“爸你真成啊，隨手就做個樂器。”旁邊路過的一個八九歲的孩子也好奇地盯著我，然后小聲問他爸：“爸爸，那位伯伯吹的什么呀？”那位年輕的父親說：“好像是柳笛?！焙⒆诱f：“我也想要。爸爸，你給我買一個吧。”年輕的父親說：“那個沒賣的，得自己做?！焙⒆痈吲d起來：“那你趕緊給我做一個呀?！蹦贻p的父親說：“我不會呀?！?/p>

聽到這話的一瞬間，我心里忽然生出一種莫名的傷感。我叫過兒子：“你會做柳笛嗎？”兒子搖搖頭：“我可不會?！蔽艺f：“我教你。”兒子大約是不愿掃我的興，很不情愿地說了句：“好吧?！庇趾懿磺樵傅厥掌鹆耸謾C。

柳笛看似簡單，但真做起來也是有些技巧的。比如選料，那就要選剛剛發(fā)芽但還沒長出葉片的柳條。發(fā)芽的柳條，皮和骨之間就比較滋潤了，能擰開。但一長出葉片，那一個小杈就比較硬了，一擰就會劃破皮，不能保證皮的完整度，也就做不成柳笛了。做柳笛的工序是：先折一根柳條，選中一段，將兩邊折去，然后擰動，讓皮和骨分離，再把骨從中抽出來，就得到了一段圓筒形的皮。皮還分內(nèi)皮和外皮，都連在一起，那是吹不響的，還要把一端的外皮去掉，留下兩三毫米長短的內(nèi)皮。這樣，一只柳笛就做好了。吹的時候，還要把吹口一端捏扁，這樣才會出聲。

柳笛是很隨意的。根據(jù)柳枝的粗細，可以任意截取長短，自然，聲音也各不相同?；蛘叩统羻柩?，或者清脆悅動，感覺完全不同。

小時候的春天，柳笛是必不可少的。每到放了學(xué)，一群孩子就撲向村邊，爬上柳樹去折柳枝，然后做柳笛。一做就是好幾個。長的，短的，粗的，細的，不長不短，不粗不細的。一時之間，柳笛聲陣陣，也伴著一群孩子的歡鬧聲。

當年，有一首歌很盛行，名叫《走在鄉(xiāng)間的小路上》：走在鄉(xiāng)間的小路上，暮歸的老牛是我同伴，藍天云朵夕陽在胸膛，繽紛的云彩是晚霞的衣裳。荷把鋤頭在肩上，牧童的歌聲在蕩漾，“喔嗚喔喔”他們唱，還有一支短笛隱約在吹響……每次哼唱起這首歌的時候，我的眼前都會浮現(xiàn)出一個畫面：夕陽下，一頭老牛慢慢地走著，騎在牛背上的牧童，吹著一支短笛。那短笛發(fā)出“喔嗚喔喔”的聲音，那不正是柳笛的聲音嗎？少年時，沒幾個人會吹笛子，但這柳笛，卻是人人都會的。

柳笛聲聲，那是春天生機勃勃的圖景中最靈動的音符……

（作者單位：北京市公安局海淀分局青龍橋派出所）